光线是一种刺目的白，在这间并狭窄而阴暗的监狱里看来是有些不协调的耀眼，从那之前还被银白的栏杆隔开的一侧射入。
被那样的光线长时间照射，响感到一种逐渐加重的晕眩感。
背对着这样的光线，那个双手按在手杖上的老人似乎察觉到了响的变化而露出了一个隐约而森然的笑容。
“响先生似乎非常不适应这样的光呢...”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判断说出，用那种平和而威严的声音。
“原本这东西就是用来让我感到逐渐的不适以从意志上让我崩溃的吧，如果很适应的话才是奇怪的事情吧？”被对方那样嘲弄的指明现状，响也丝毫不犹豫的这样回敬道。
“如果所有的情报都是准确的话，我个人并不认为这样的东西会对你有多大的作用，但是作为一种类似于传统的东西，评议会的其他人认为有尝试的价值…”议长轻松的说道，“那么响先生，虽然确实如你所说，可以从现有的情报里大致上推论出你在是否协助我们实行计划这个问题上的选择，但也许是老夫这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格作祟吧，我还是希望听到你的亲口答复，以及这样选择的理由，毕竟这种几乎攸关了人类存亡的事情，响先生是否应该再慎重一点的考虑一下？更何况，在得不到响先生的支持的最坏情况下，组织会采用什么样的非常手段，以响先生的敏锐应该多少也有些了解才对？老夫是个做事喜欢留有余地的人，并不想把事情做绝，而且从我本身的角度上来说，对于这种非人道的事情也相当的排斥…所以希望响先生也不要让老夫为难才好？”
依旧是那样平静而带有穿透力的声音，那个看似慈和的老人，仿佛絮叨家常一样的将那样表面上很普通实则带着危险的威胁的话语那般缓缓的说出，看向响的眼中，威严的光不曾有丝毫的动摇。
非常手段…
那个非常手段是什么，响非常的清楚…
死亡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最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知晓这个现实的男生此刻只是慵懒的一笑，尽管被对方那么隐晦而分明的威胁着。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的事情，与眼下这个已经失格的世界倒是挺配的…
要…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被你觉得恶心，
但是，说不定，这正是上帝对于没能阻止你掉进那个死亡漩涡的我，施以的惩罚呢？
报应不爽吗？
“做事喜欢留有余地，凡是不想做绝的人，一旦必要，就会把事情做得绝的不能再绝？就好像我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都不是人一样。议长先生您那句话的就是这个意思对吗？”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这样调侃一般的反问着似乎并不相关的问题。
一个满意的微笑出现在达卡里斯议长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我非常高兴响先生能明白老夫的意思，与聪明人说话确实会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那么也希望响先生的选择同样能让老夫感到轻松高兴才好。”
“我的选择吗？关于这个问题，刚才那句话似乎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响也以笑容回敬着对方的称赞，然而那样的回答却让对面那个睿智而从容的议长第一次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对不起，响先生，我不认为从之前的那句话里能够听出您的选择究竟是什么？”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得不到什么结果，那个威严的老人直接这样问道。
听见对方的问题，响的笑容变成了一种略带讽刺与嘲弄：“我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在是否协助你们经行那样丧尽天良的实验这个问题上，随便想一想似乎就能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丝毫不介意那样几乎是辱骂的用词，议长平静的反问道：“抛开人类救赎的事情不谈，但在这样同时还攸关着响先生你自身的未来的事情上这样随便真的好吗？响先生不会不清楚这样的选择会给整个人类还有你自己招来怎样的恶果吧？”
嘲讽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
“这样的威胁对于已经不是人的我会有多大的作用？议长先生才是真正不清楚的人吧？”
眼中的光并没有丝毫的改变，然而那个原本温文慈祥的老人却在不经意间变得有些阴森，因为响那玩笑一般的，绝不会更改的抉择。
“好吧，那么最后，响先生不合作的选择绝不会更改，这一点我已经清楚了，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老夫还是很想听听您这样选择的理由，为什么要抛弃整个人类救赎的最后希望？”平和而威严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也与那个老人一样的，带有了一丝不分明的冷锐与阴枭。
“最后希望吗？虽然了解的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是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这个实验计划的一些理论依据，当然不会比领导这一切的议长先生您更加详细。所以可否请对于事实有更全面了解的您告诉我，这个看起来漏洞百出，千疮百孔的实验计划成功的概率，是怎样惊人的天文数字分之一？”察觉到了对方的转变，响却依旧是那样没心没肺的慵懒。
“再微弱的希望我们也要去争取，毕竟这是攸关全人类命运的事情。”平静而坚定的光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射出，银发如雪的议长看着那个神色捉黠的男生，一字一顿的说道。
“全人类吗？议长先生您是不是漏了一个人？虽然我已经自承不是人类所以可以不在您的考虑范围内，但是，作为这个实验最核心的朱鹭似乎没有表示过自己已经放弃了人类的身份而可以不被您当作人类来考虑？”提及那个曾经一度被这样可悲命运所摆布的少女，男生的原本懒散而随便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和严肃。
“对于朱鹭教授的牺牲，老夫也深感愧疚和遗憾，但是比起数以亿计的其他人类来说，这个牺牲是必须的…”依旧坚定的声音，却听不出他所说的那两种感情。
“换种说法就是，比起全人类这个巨大的数字，朱鹭这一个人的存在是可以忽略的是吗？”响冷冷的说道。
对方没有答话的默认了这种说法，却没有料到这样的默认让那个男生愤怒的一拳击在了铁质的床上。
锁链的呛啷声混合着那种金属被震动而发出的嗡鸣，衬托着他吼出的那句虽然是嘲讽但更多是怒意的话语。
“同样是非常小的数字，一边说着再小的希望都要尝试，一边却那么轻易的就忽略了同样小的个人的存在，教出这样高明的伸缩自如的数学，议长先生您小学看门大爷没少花功夫吧！我可没遇到这样的优秀的老师教给我这种东西，我只知道活下去是每一个人的权利，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强迫别人放弃这样的权利！哪怕与之相对的是全人类也不行！”
直白的怒吼，**裸的讽刺甚至辱骂，第一次的让老人一直平静的面容出现了抽搐和扭曲。
“那样，就真的没办法了呢…”喃喃的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可那声音中所蕴含的，是几乎可以将血液也冻结的阴森与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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